易卜生墓

為儒務(wù)其全，讀書求其理。
靜坐斗室中，天下事尺咫。
縱橫五大洲，上下廿四史。
國政紛如絲，哲學(xué)非一揆。
立憲與專制，有時(shí)相角抵。
樂天與悲世，亦復(fù)相訾毀。
甲言此方非，乙謂彼方是。
我欲提其綱，必先竟其委。
博古而昧今，頑然徒林兕。
尊今而薄古，蠢如遼東豕。
曰古有唐虞，曰今有歐美。
唐虞典籍存，國粹長不死。
歐美思想新，民權(quán)日興起。
世界入大同，進(jìn)化循其軌。
如日光中天，如泉流不止。
萬派本同源，道在人驅(qū)使。
譬如用兵家，知彼又知己。
又如奏樂時(shí)，宮商兼角徵。
太上比太羹，其次得其旨；
其次食其馀，其次舐其滓。
造化生斯人，博愛無彼此。
顱圓而趾方，耳目其聽視。
如何賢者賢，或又鄙者鄙。
貧富若不均，貴賤竟難比。
謂同父母仁，厚薄萬千里。
或地有肥磽，否則種良否。
如何虞舜德，其弟乃有庳。
又如漢惠慈，其母乃呂雉。
我心頗懷疑，天演大奇詭。
冥冥高在上，人類為儡傀。
我欲破其牢，我自鞭其捶。
我生東海東，風(fēng)云處廿紀(jì)。
我年未三十，前途大莫擬。
郅治追羲皇，教化參孔李。
禮樂周姬公，文章漢太史。
既登故人堂，復(fù)入今人壘。
文明兩大流，亞歐同一水。
希臘科學(xué)生，印度佛風(fēng)靡。
耶穌宗教興，一呼而百唯。
黨徒愛天國，救世無遠(yuǎn)邇。
洎今有英倫，憲政尤文斐。
德法亦富強(qiáng)，俄民權(quán)不齒。
革命勢(shì)沸騰，貴族未可恃。
哀哀古支那，漢族為奴婢。
政教久紛紜，變法長已矣。
西力日東漸，一的集萬矢。
和戎涸金錢，割地踞關(guān)市。
故國大可傷，同胞亦可恥。
人生非鳥獸，胡得聊爾爾？
物競炎炎中，天擇存有幾。
易稱窮通變，書言天顧諟。
合群力則強(qiáng)，尚武長其技。
橫覽員輿上，夢(mèng)見偉人偉。
左揖馬志尼，右挈葛蘇士。
華那亞歷山，峨峨坐一幾。
岳王發(fā)沖冠，延平憤撫髀。
誓復(fù)四百州，濁世掃糠紕。
萬邦登春臺(tái)，昊天降福祉。
談笑仰北斗，黃河清可俟。
賦詩問靈魂，大言天縱子。

浪泊湖西真武觀，丹爐未息漢家煙。
詩牌孰幟倉公字，銅磬新銘保大年。
道士何曾傳火棗，名姝還自佞神仙。
出關(guān)老子猶龍散，章甫雖捐象帝先。

九有傳家繼夏商，漫言遜位紹虞唐。
祭天已定新儀注，畫地空移舊土疆。
三海風(fēng)云天帝怒，五湖煙雨酒徒狂。
東華夾道多楊柳，應(yīng)有詞臣賦未央。

入秋來，漸見青林歇。
雨后吳山清發(fā)。
點(diǎn)點(diǎn)早霜紅紫別。
朝曦朗，林陰滑。
煙初惹起村舂，鐘余打沉山月。
驟涼飆窗縫吹裂。
充隱白屋心，癡夢(mèng)青云闕。
老去襟塵方徹。
翠竹蒼松留戀切。
看早晚，黃花節(jié)。
杯在口、菊斟芳，糕在手、盤堆雪。
且休辜、里老張?jiān)O(shè)。

海水群飛急，云霄片羽寒。
萬方馀涕淚，一疏竭心肝。
誰滅周京燎，先零楚國蘭。
夕烽傳虜入，抉目定愁看。